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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)走不出的風景 蘇力 著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1年4月
法律
馮象先生的序與蘇力論修辭學的論文,都嘗試拔高這些致辭的精神緯度,我覺得卻是畫蛇添足。
□ 羽戈
德國法學家古斯塔夫·拉德布魯赫說:“寫詩不會對法大唱贊歌——決不會,因為很多詩人就是從法學院逃逸的學生?!背R娨恍┰娙艘么搜?,為當年誤入法學院或者理工學院開脫。蘇力是海子的師兄,比海子早一年進入北大法學院。江湖傳聞,他年輕的時候,也是詩人。他最早的兩本法學著作,《法治及其本土資源》和《送法下鄉:中國基層司法制度研究》,扉頁上分別引用了袁可嘉與何其芳的詩歌。這讓法學院學生讀來,頗為驚艷。我讀完這二書,便死心塌地以為,蘇力也是一個無比憎惡法律的詩人。
我的法學啟蒙,就來自蘇力和梁治平的書、王人博和盧云豹的課。2002年底我正式觸網,讀到蘇力在當年發表的畢業致辭《你們不在提問了》,激動不能自抑,差點敲壞了網吧的鍵盤。此文結尾,蘇力引述了周星馳的名言:“我愛你們,沒有修飾和限定?!睕]有哪個語境,包括《大話西游》的經典鏡頭,能比“頭發花白”、“工友模樣”、“脖子上掛了個U盤”的蘇力對即將離開北大法學院的畢業生這么抒情,更讓我溫暖,更讓我感動涕零。
如今,蘇力擔任北大法學院院長十年來的諸種致辭結集為《走不出的風景》,于我的閱讀而言,則是重溫一段百感交集的旅程。馮象先生的序與蘇力論修辭學的論文,都嘗試拔高這些致辭的精神緯度,我覺得卻是畫蛇添足。致辭不是學術報告,它不是說教,而是相互體悟,它指向的不是頭腦,而是心靈與靈魂,它的高度就擺在那兒,還有必要再揠苗助長嗎?
我為什么念念不忘蘇力的詩人身份呢?這倒不僅基于對《走不出的風景》的認知,更為詮釋他近年來的華麗轉型:從《送法下鄉》轉向《社會主義法治理念與資本主義法治思想的比較》,這種高難度的屈體后滾翻,則非詩人不能為。
《走不出的風景》附錄了三篇致辭,我最喜歡霍姆斯法官寫約翰·馬歇爾那篇。讀到最后,竟想起大學時,常去一家快餐店吃飯,點一菜,贈一湯,菜味道一般,所贈紫菜蛋花湯的口感卻是一絕,有時我們去吃飯,單單為了那份湯而點菜——《約翰·馬歇爾》,正可比紫菜蛋花湯。